鴛鴦春膳 | 如何好吃又健康 - 2024年7月

鴛鴦春膳

作者:李昂
出版社:聯合文學
出版日期:2007年08月01日
ISBN:9789575227166
語言:繁體中文
售價:175元

  一種十分羅曼蒂克的憧憬,讓小說家李昂不惜全然投入、以身相許於飲食。
  歷經全世界性的追逐美食尋找材料,六年來她精心調製了〈果子狸與穿山甲〉、〈咖哩飯〉、〈牛肉麵〉、〈珍珠奶茶〉、〈春膳〉、〈國宴〉、〈素齋〉等飲膳佳構,融會成她的第一部長篇飲食小說《鴛鴦春膳》。本書單篇作品陸續在報紙、雜誌發表時,即廣受矚目。
  陳雨航主編《九十三年小說選》時,選錄李昂〈果子狸與穿山甲〉,謂其「最動人的地方竟不在吃而是細節描述上所醞釀出來的光影和氛圍」,讀者似可感覺到「昔時那些人物所帶來的懷念時光氣味」。蔡素芬主編《九十四年小說選》時,則挑選〈牛肉麵〉,她說:「李昂將飲食書寫發揮出政治、文化、社會相互關係的想像力,開闢書寫新境,也讓讀者飽食了飲食文學奇觀。」
  人生猶如飲食般五味雜陳,試問生命之中可有什麼比飲食更華麗?更是瞬間的幸福?作者已備妥盛宴,細細品嚐之下,將處處讓人驚嘆。
作者簡介
李昂
  本名施淑端,台灣鹿港人。中國文化大學哲學系,美國奧立崗州立大學戲劇碩士。現任教中國文化大學。著有小說《花季》、《愛情試驗》、《她們的眼淚》、《殺夫》、《暗夜》、《一封未寄的情書》、《迷園》、《北港香爐人人插》、《禁色的暗夜》、《自傳?小說》、《看得見的鬼》、《花間迷情》。其中《殺夫》已有美、英、法、德、日、荷蘭、瑞典、義大利、韓國等國版本。《迷園》亦已迻譯成日、法文出版。《自傳?小說》在日本出版。《暗夜》在法國出版。《看得見的鬼》在德國出版。散文《貓咪與情人》、《漂流之旅》、《愛吃鬼》,社會紀實作品《外遇》,以及人物傳記《施明德前傳》。作品曾由《紐約時報》、《洛杉磯時報》、《舊金山紀事報》、《讀賣新聞》、《每日新聞》、法國《世界報》、英國《衛報》等評介。2004年獲法國文化部頒贈最高等級「藝術文學騎士勛章」。

【自序】華麗的冒險
起(The beginning)果子狸與穿山甲咖哩飯
承(The middle)牛肉麵珍珠奶茶
轉(Entremets)春膳國宴
合(The end)Menu D?gustation素齋

華麗的冒險∕李昂
  童小吃過一樣東西,至今仍令我念念不忘,因為往後不論在台灣、在中國、在中南半島的僑社、更不用講在歐美華人社區,都不曾再吃過。
  東西其實簡單,早年的鹿港,由小攤販手推著車沿街叫賣,燒著炭火中等的大鍋裡,一鍋咕咕冒泡的滾燙濃稠糖汁,餵養著一個又一個白又肥茶杯口大的扁圓麻糬。說定要幾只,攤販從熱糖汁撈起煮得甜膩軟肥的麻糬,在花生或芝麻粉裡一滾,便成。
  現在可以明白,舊時手工捶打出來的麻糬方如此Q,糖汁花生或芝麻粉古法照規矩煉製,原汁原味香甜好吃一定不在話下。
  當然更可以說,念念不忘的是當中的懷舊與鄉愁。每個人基本上都有一兩樣兒時的美食記憶、「媽媽的味道」,大都永難再重複回味、不能完整再現,方最為珍貴。我們也都知道,即便時光倒流真能重吃到那東西,多半也不是那麼好吃。
  事實上,我們的美味記憶不斷的更新、甚且竄改──特別是當不再能品嚐到、不再能擁有時。
  是的,更新、竄改,不只在我們的美味關係裡,在我們個人的人生裡,甚且在大的歷史敘述裡。只是在過去,我都還不知道這更新、竄改,可以如此輕易。
那是我開始使用電腦後。
  一定要非常感謝同是故鄉人「宏?」施振榮先生,推出可以在電腦螢幕上手寫的「平版電腦」,並送我一部,解決了我一想到要打字輸入便腦中一片空白、無從使用電腦的困境。
  是的、是的,《鴛鴦春膳》是我用電腦寫的第一部小說,還是個長篇小說。
  使用電腦於我最大的感動是,可以如此方便更新,甚至竄改。
  《鴛鴦春膳》寫作的時間更是長達六年,包括一開始全世界性的追逐美食尋找材料、當中停下來寫了《花間迷情》。單篇之間也陸續有機會在報紙、雜誌發表,時間的流長使得有些修改成為必需。
  可是最重要的原因是:這幾年台灣政局的變化。
  我將部分寫好發表的篇章再十分關鍵性的作了修改,我成了一個「竄改」自己作品的作家。以後,也會因不同地區的出版,有不同的版本。
  更新、竄改的作品用來書寫同樣更新、竄改的美食記憶,誰又能說不也是種極佳組合。然作成這幾個不同版本的背後,豈只是「滿紙荒唐言、一把辛酸淚」!
  值得特別提出的另個「竄改」,是本書中關於飲、食的書寫。由於寫的是小說,關係到小說虛構的個別經驗與記憶,自然不能死硬的用一般食物的歷史、典故、作法來加以論斷所謂年代、考證、對錯。
  要作這類功夫,針對的應是其他類別的飲食寫作吧!在此特別提出,以免有人「小題大作」。
  這一切的基本,最始初並非來自那麼實質的飲、食,或與食物相關聯的高深文化、文明,也不是因此顯而易見的飲、食與政治、社會、階級、性別等等的探索。
  而無寧是一種十分羅曼蒂克的憧憬。
  是啊!比如深愛香檳的我,聽聞仍有不少上個世紀初的老香檳,流落在俄羅斯現今的高官富豪大亨手中。這些原來自舊日貴族、紅色政府官僚收藏的香檳,像王謝堂前的燕子,飛入的雖非尋常的百姓家,在新貴甚且是黑社會大亨的手中,也無寧十分傳奇與滄桑。
  就坐趟飛機到莫斯科,可以不為紅場上壯烈的革命,也不為俄羅斯政經的變革,只是為了喝那我最鍾愛的香檳,以及,當中可以有的浪漫情懷。
是這些撼動了我。
  又或者,坐在由舊日宮殿改裝的米其林三星餐廳,香檳、紅、白酒、甜酒、白蘭地交錯的酩酊中,恍惚之間,總願意相信,自己有一世是那公主、貴婦、甚且只是個小僕從,曾經在此用餐,才會有那麼強烈的似曾相識。
  是這些讓我不惜全然投入、以身相許於飲食。
  然「吃」基本上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:我們吃掉的事實上是我們能掌控、或巧取豪奪來的別的生命──動物自然是有知覺,但誰知道植物會不會流淚?
  在「吃」這件生∕死最極致殘忍的事上,我們還要講究美食、講究餐桌禮儀、氣氛情調,甚且無限上綱成最高深的文化、文明的表徵。事實上,呈現出的不正是慾望、制約、禁忌與消失。
  中年作家寫作飲食,更能體會人生不正是五味雜陳?而「五味雜陳」交相混雜,不就是飲食!
  美食,或者更簡單的說,對飲食的追逐,也協助我度過前陣子生命中最艱難的時刻,並開展出新的人生體悟。
  要感謝的首先是我的父親,以今日的標準,父親稱不上是個美食家,了不起與我一樣只能當個「愛吃鬼」。但在我的童年與青少女時代,甚且之後來到台北,因著父親的愛吃,我們有過一段十分奇特的「美食」時光。
  也使我有能力書寫這部小說,並將它獻給父親。
  原寄望會只是個單純而美好的飲食小說,好作為對父親的紀念。寫成後並非如此,也只有希望父親在天之靈能接受吧!
  當然還要感謝這多年來在美食、美酒上提攜我的諸多前輩、老師、朋友。在此就不一一列名致謝。

國宴關於那遠從中國大陸撤退來到台灣的統治者,一直有這樣的故事流傳。或者應該說,在眾多流傳的故事,有好幾則還成為小學教科書裡的教材:統治者從小就很英明,在溪旁看小魚逆流溯溪而上,就立志要救中國。他穿的舊衣服一補再補,一頂呢帽戴到邊緣都磨損不堪。他穿的皮鞋換了好幾次鞋底。(其時島嶼人民相信,偉人一定都會有幾則這類的故事流傳,有一處紀念館陳放破衣服、舊鞋、手杖──尤其如活得夠久,通常也都活很久才足以成為「偉人」,手杖因而是一定會有的。)而要許多許多年後,當島嶼邁向世人稱道的民主化,人們才有機會發現,這穿一補再補舊衣服的元首,在只有三萬六千平方公里的小島上,蓋了二十七個行館供嬉遊。最大的一處是他死後的紀念館。(也就/依舊是陳放破衣服、舊鞋、手杖……的地方。)隨著統治者過世,他訂下的戒嚴法、掌控的屠殺與「白色恐怖」不再,人們終會逐漸忘記「小時候看小魚逆流溯溪而上,就立志要救中國」這類太過偉大的事蹟。(並且終有人諧謔的問出:他小時候看逆流溯溪而上的小魚,究竟是什麼魚?好吃嗎?可否作為餐桌上的美食?)然有些故事顯然一直為人們喜愛,便有這樣的一個故事流傳,流傳的方式在早期當然是神祕耳語,口耳相傳中不忘一再提醒勿輕易洩露:保密防諜 人人有責敘說者更一定要以自己獨知最高機密,有內線消息值得驕傲,更要以權威口吻事關國家存亡(那時當然是「殺朱拔毛,反共抗俄」),小聲的說:統治者的夫人,那崇高慈愛、既辦育幼院照顧孤兒、又會畫一手好中國畫,才德兼備的元首夫人,是不和元首同桌吃飯的。有人要毒死那至高的統治者嗎?可能作得到嗎?得這樣戒備森嚴,一個(當然是指元首)出狀況,另一個(當然是指元首夫人)至少還能視察國事?或者,只是夫人不願意冒這個險,害怕陪同殉葬嗎?(這不就不符合統治者帶來的偉大中國文化傳統的女性?不是本該嫁雞隨雞、還要能陪同殉葬。)然後敘說者得更經過仔細打量四下無人,更審慎的不至洩露機密,才更低聲的說:元首和元首夫人不同桌吃飯,是因為元首是不吃西餐的。「噢──」人們深深的點頭,深思熟慮過後的表示聽懂了。絕大多數的人都聽懂「元首不吃西餐」,可是在那個年代,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清楚所謂「元首不吃西餐」,究竟不吃什麼。鄉下地區有人還耳語:「元首不吃『西餐』,是吃後會不能反攻大陸!」至於何以會如此,便說法各異了。(最常見的說法是:「匪諜」無孔不入,更有特殊藥物能控制人心性,莫非元首就是怕「吃西餐」吃到「這個」?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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